第一场 常青指路

［紧接序幕。漆黑的椰林。

［老四率团丁持灯笼、绳索，追捕、搜索吴清华。

老 四： (指挥团丁)快！快！……这边！……那边！……快！
［团丁们分下。老四下。

［吴清华机警地从树后闪出，“亮相”；环顾四周，“圆场”，“翻身”，“亮相”。
吴清华：唱［西皮散板］
南霸天，狗强盗！
想要我低头，永远办不到！
你四次抓回我五次逃！
［摇板］
一颗心只想着把仇报，把仇报，
两只手只恨无有杀贼的刀！
不怕你恶奴紧追，团丁狂叫，
虎口狼窝里，硬要闯开路一条！

［吴清华向前跑去，突然发现有团丁追来，急藏身树后。

［二团丁上，搜索。
另一团丁跑过。
二团丁大叫：“跑了！”“追！”跟踪追下。

［吴清华见团丁走远，转身向另一侧跑去；
老四上，挡住去路。
老 四：(狞笑)吴清华！你往哪儿跑！

［吴清华与老四拚死搏斗，将老四踢倒。
老 四：(狂叫)来人！
［团丁们闻声赶来。吴清华寡不敌众，重落魔掌。
老 四：死丫头，我叫你跑！把她绑在树上，给我打！
［团丁们拖吴清华下。
［另一侧，团丁甲跑上。
团丁甲：四爷，总爷到！
老 四：怎么？！惊动总爷啦！

［南霸天在团丁、丫头们簇拥下怒冲冲上。
老 四：(迎过去)总爷，抓住了！
南霸天：(走向幕侧观看)……
［幕侧传来鞭打声。
老 四：(跟过来)总爷！……
南霸天：这个丫头是第几回逃跑了？
老 四：第五回了。
南霸天：废物！一群废物！
老 四：是！
南霸天：(低声对老四)如今这海南岛上在闹红军，
你不是不知道！
老 四：是。
南霸天：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看不住，
将来这椰林寨还不翻了天！
老 四：是！……总爷，这个丫头也太扎手了，
还是赶紧把她卖了算啦。
南霸天：不！我今天要杀一儆百！
老 四：是！把吴清华带过来！
［团丁们推吴清华上。
吴清华受伤欲倒，倔强挺立。
南霸天：吴清华，我现在就要你一句话，
你还跑不跑了？
吴清华：跑！打不死就跑！
南霸天：好！看是你的骨头硬，
还是我的鞭子硬！来！给我打！往死里打！
老 四：打！
［老四率团丁挥鞭毒打吴清华。
丫头们欲上前护住吴清华，被团丁驱开。
［吴清华猛地夺过老四手里的鞭子，
狠狠一鞭抽在南霸天身上。
团丁们一拥而上，扭住吴清华。
南贼趁机举手杖猛击吴清华。
吴清华晕眩倒地，又倔强地挣扎起来，
高举拳头，怒视南贼，
终因力不能支，倒下，昏了过去。

老 四：(取水泼吴清华，见吴清华不动)
总爷，打死了！
南霸天：算了！(背上鞭伤疼痛)嘶！……
老 四：总爷！……(对丫头们)看见了吗？
以后谁要是再敢逃跑，这就是下场！
南霸天：(阴险地)这也是她自寻死路！
只要大家服服贴贴，不再触犯家规，
南某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一声闷雷。
南霸天：回府。
［老四给南霸天打着伞，仓皇走下。

丫头们：(扑向吴清华)清华姐！……
团丁们：走！快走！(驱赶丫头们下)

［电光闪闪，霹雳声声，暴雨倾盆而下。

［少顷，雨势渐弱。
［吴清华被雨浇醒。

吴清华：唱［西皮导板］
昏沉沉只觉得天旋地转，
(从地上慢慢挣扎起来) ［回龙］
咬牙关，挺胸站，
打不死的吴清华我还活在人间！

［原板］
关黑牢三天未见一粒饭，
遭毒打遍体伤痕血未干。
湿淋淋分不出哪是血呀哪是雨，

黑压压看不清密密椰林哪是边。
这世道，谁肯听我诉苦难？
谁能替我报仇冤！
［垛板］
雷电哪，
你为什么不化作利剑，劈开椰林寨？
五指山，
你为什么不把五指握成拳，打死南霸天！
打死南霸天！

［吴清华复又昏倒。
［风雨过去，天已破晓。

洪常青：（内唱）［西皮小导板］
风雨夜巧改扮(率小庞上场)
把敌情察探

［二人“走边”，侦察前进。
洪常青：［散板］
穿椰林踏泥径，静悄悄趋向前。

［洪常青、小庞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吴清华。
洪常青：警戒！
(警惕地察看四周，见无动静)小庞，快！

［二人救起吴清华。吴清华苏醒，
见是两个陌生人，立即挣脱逃跑；
洪常青、小庞上前拦阻。
吴清华转身向另一侧跑去，
突然两眼晕黑，支持不住；
洪常青、小庞赶过去，将她扶住。
［洪常青用毛巾替吴清华轻轻擦伤；
吴清华抽回手臂，盯着洪常青。
洪常青：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吴清华：(怀疑、警惕地望着洪常青)……
小 庞：是南霸天？！
洪常青：你是南府里逃出来的丫头？……
(见吴清华欲躲闪，亲切地) 唱［西皮散板］
你休害怕，莫慌乱，
［原板］
天下的受苦人心心相连。
吴清华：(接唱)
黑椰林见惯了狼奔蛇窜，
怎有这好心人来到身边？
又怀疑又感激真假难辨……
洪常青：(接唱)
千道伤万般痛含恨无言。
南霸天欠血债定要清算！
吴清华：［散板］
多少年的心里话，
他一语说穿！……
洪常青：［原板］
只身投奔何处去？
可还有家在海南？
吴清华：［摇板］
黄连水里泡大我，
孤儿无家十三年。
哪里投奔哪里去？
我问遍大地问青天！
［垛板］
两代冤恨未能报，
到死我也心不甘！

洪常青：(激情汹涌)唱［原板］
血泪迸发仇难咽，
阶级姐妹遭迫害，
如刀扎我心间。
压迫深反抗重，
压迫深反抗重，
一滴水映出了大海狂澜！
［二六］
莫道这苦难深渊无路走，
有一条解放大道就在眼前。
冲出黑椰林，跨越三座山，
迎着朝阳去，迅跑无阻拦。
［快板］
红云乡刀枪挥舞天地变，
共产党领导工农把身翻。
打土豪分田地红旗招展，
那里是崭新日月照河山！

吴清华：真的？
洪常青：真的！
吴清华：哎！(回头就跑)
洪常青：等等。
吴清华：(止步，走回)
洪常青：你叫什么名字？
吴清华：我叫吴清华。
洪常青：(从衣袋里拿出两个银毫子)
吴清华，我这儿有两个银毫子，
你带着，路上用。
吴清华：(目不转睛地望着洪常青，满心感激，
颤抖地把双手在胸前擦了擦，
珍重地接过银毫子，热泪盈眶)

唱［散板］
从小做牛马，谁把我当人看……
天大手也捧不下这指路的恩情无边！
［吴清华激动地向洪常青鞠了一躬，转身飞快地跑下。
洪常青：(目送吴清华远去)
唱[快板
一身仇恨一身胆，
求解放，敢夺霸主鞭！
这样的奴隶齐奋起，
将冲决一切罗网，
迎来朝霞满天！
［洪常青、小庞继续侦察敌情，“亮相”。
——幕  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