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而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我们谈到了一本书叫做《帕金森法则》这本书实际上不仅仅是个帕金森法则,就像说《沉默的大多数》这本小说不仅仅有《沉默的大多数》这篇文章一样,他说很多篇文章,所以呢帕金森法则也是这本书其中的一条法则,它里面还有一些有意思的法则叫做“办公大楼法则”。他是这样讲的,他说啊,当一个公司他的办公大楼落成的时候,公司发展不错终于能盖自己的大楼了,搞的美轮美奂,设计得很好的时候呢也是这个公司开始走向衰败的一个征兆。 片花:什么是办公大楼法则?为什么一个公司办公大楼落成的时候,往往就是这家公司走向衰败的时候呢?是什么导致了股神巴菲特神话的终结?巴菲特心态的变化,对他的投资方向和结果又产生了哪些影响?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成功的诅咒。 梁冬:你怎么看这样的一个情景?呆会儿我们在讲讲他是怎么看的啊。 吴伯凡:宏观经济里面有一个叫“摩天大楼指数”。就是说当全球最高的摩天大楼要封顶的时候,这个经济周期就快到头了,这个泡沫就要破灭了。这个是微观领域里的又一个所谓的定律,是吧。 梁冬:表面上看呢只是一些有趣的一些提法,但是前面刚才伯凡讲到了所谓摩天大楼定律呢,我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道理很简单,其实盖一个最高的大楼仅仅是为了盖得最高,并不符合这种大楼的一个成本原则,对吧? 吴伯凡:对,因为增加一层,它的成本可能要翻好几倍。哪个什么金融中心,是吧?我有一次在科教频道里面看到了在说这个楼,我说为什么要说这个楼呢?应该在商业节目里头谈。实际上是在讲高科技,就是增加一层带来的各种各样的风险,比如说怎么抗风灾,怎么抗震灾,增加那个成本是翻倍的,翻几倍的。它不符合效率原则,但是为什么要盖?它其实是表达了一种心态,我们经济很好,我们很有信心我们信心要涨到天上去,就这种感觉。 梁冬:当如果一个大楼这样盖的话呢,它通常反映的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盖这座大楼的业主自信心已经开始爆棚了,第二个呢说明他从银行里面借到钱很容易,说明银行的流动性过剩或者银行在批贷款过程里面已经非常泛滥了,那如果一个银行可以这么轻松地把钱贷给这样公司的话呢,那么它的其他领域里面也一定是比较宽松地贷款,所以整个经济可能是属于流动性过剩,经济已经过热了。我们知道说否极泰来,物极必反,亢龙有悔是不是?所以当那样情况呢就是距离整个经济泡沫出现不远了,同样除了宏观经济上,其实我们看到,在微观也是如此,很多的公司从小作坊开始奋斗,创始人含辛茹苦在地下室里面做,做到最后一直很艰苦。 吴伯凡:车库,据说硅谷就是车库创业是吧? 梁冬:对对对。这个公司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也足够多了,现金也足够多了,老板呢也觉得需要有一个大型的漂亮的建筑物来记载和彰显他的公司的成就,包括他个人的成就,从而能凝固下来他的这种影响力,当他有这种想法开始构建,你知道盖一座楼实际上从买地到规划、到装修、到落成实际上是一个时间点的,而通常他又和这个公司的命运也有某种时间的同步性,当这个大楼通常盖起来要入驻的时候,实际这个公司最有创造力、最有价值的那个时期,可能已经开始过去了。 吴伯凡:宏观经济的背景,可能是你公司做的好,除了说你有本事之外,是吧?他实际上占了很多天时、地利、人和的这些因素,你别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因为由于你自己才有今天所为的荣耀和成就,而你开始要动这个念头的时候,还有一个滞后期嘛,盖楼到搬进去,这个时间恰恰可能是一个整体的经济背景发生了变化,天时发生了变化,地利可能也在发生,各种变量也在悄悄地潜滋暗长,当你预料不到的,当你只是满怀信心搬进这个新盖的大楼的时候,可能坏消息就来了。 梁冬:对,像这本书里《帕金森法则》里里提到了高楼大厦这个定律里面呢,他特别举到了很有趣的例子,他说在欧洲有很多特别大的教堂,很庄严,用来纪念几世几世的国王,几世几世的教皇,他说如果你研究一下历史,你会常常发现这些为了纪念这个教皇的教堂呢,动辄盖了几十年的甚至上百年,而另…… 吴伯凡:科隆大教堂好像是盖二百年。 梁冬:对。所以呢他们主要的丰功伟绩不在这个教堂里面完成的。啊,甚至这个教堂还没有盖好之前,他们已经教皇,那些皇帝都已经过世了。他同时举了另外一些例子,他说在研究美国和欧洲,那些华人,华人有些人在美国欧洲赚了很多钱,通常这些人一辈子呢都不愿意离开他们以前很破的那个房子,当后来迫不得已要买大houes住的时候呢,其实让迫于家里的太太呀,小孩子的这个压力,说你有这个钱为什么不住好一点呢?结果常常会发现说搬进去的时候,这些华人,这些企业家或者这些富翁们就开始走向事业的下坡路。那这一点呢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说,它其实背后呈现出来某种时间节点的变化。 吴伯凡:除了时间的节点我们刚才说了天时、地利这个因素以外,还有一个心态的因素,就是心态……我们曾经讲过那个巴菲特的时候,讲到说为什么巴菲特…… 梁冬:最近的绩效不那么好了。 吴伯凡:一下子亏了说一百亿,最新的数字好像是多少啊? 梁冬:二百亿。 吴伯凡:不止,很可怕。原因呢,当时我们分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巴菲特以前一直是很低调的,他是在摸索当中找到了一些方向,慢慢地在积累这种财富是吧。当他终于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伟大的时候,而且看见那么多人对他倾倒不已的时候,自己也对自己倾倒不已起来,然后就开始总结各种各样的规律呀,然后到处去做导师呀就这种心态,这种心态不是说你给别人做导师你就要倒霉,而是说这种心态是让你在过去的那种警醒的状态,那种就是说对…… 梁冬:终日乾乾。 吴伯凡:对,对周遭的环境变数保持一种敬畏之心的那种状态开始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洋洋得意。 梁冬:代之而起可能不仅仅是洋洋得意,起码呢是觉得说我明白点东西了,于是当你一旦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开始在停止了。 吴伯凡:对。停止。而且过去在一种弱势的状态下,你是在摸索,你要时刻对各种信息各种变数要保持一种敏感,这个时候因为你规律已经找到了,法宝已经找到了钥匙已经找到了你用不着很费心地去捉摸那些很细的那些细节,变量,所以呢,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了。 梁冬:对,我的一个朋友是这样解读这样一种现象的,为什么很多企业开始盖自己的大楼,当它大楼落成的时候,这个企业开始走向衰亡呢?他说啊这一家公司也好,最重要的资产是这个老板的关注度和时间。他把时间花在什么地方,这个公司就能走多远,尤其是那些创始人型的公司,当这个老板在五年前开始准备要盖一座大楼的时候,他就要去选地,然后呢就要关心这个装修的风格,这个建筑的样式,然后每周呢可能花很长时间去讨论这个房子该盖成什么样子,你知道说绝大部分公司本身并不是个房地产公司,你是卖猪肉的也好,你是做互联网的也好,你是卖鞋的也好对不对?那个才是你的生意,那个才是你的事情,那才是你应该花更多的事情投入的一个东西,但是当一个老板他的最重要的时间和关注度,拿出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甚至一半的时间去关注这个大楼的时候,你可想而知它本身这个本业就开始出现某种不充分。所以中国古代有句话叫“固本扶元”,什么叫一个人的本和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事情,你要始终知道你做这样一件事情,一个公司也是这样是吧。所以呢“正”这个字,固本叫正气,正是什么?正是上面一个“一”,下面是个“止”啊,正气就是“止”与“一”气,就是守“一”。我觉得前段时间我看到那个是李里还是谁的,那个关于讲到《论语》这个话题里面就说,专门提到了这个话题,诶,我觉得呢真的很有启发。 吴伯凡:那个曾国藩曾经讲到他自己,就说他的经历,他发现当他觉得好像很完满的时候往往就是要倒霉的时候,后来他就提醒自己不要求“全”,要求“缺”,他说“君子求缺,小人求全”,所以他把自己的书斋叫“求缺斋”,这个盖大楼是在盖什么呀,求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是这种心态关键是心态,你花很多时间去关注你的楼怎么盖,还花一点时间来畅想一下自己坐在那个办公室里头的那种感觉,那种居高临下,八九(面)临风的那种“喜洋洋者也”,那样一种状态的时候,实际上不仅仅在占用你的时间而是占用了你的心思,你的心意开始在衰竭。 梁冬:啊,是的。所以呢我觉得这个话题真的是很有趣,稍微休息一下之后呢,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 片花:企业的现金流过剩是好事还是坏事?为什么说一个企业没有钱的时候不是最难过的,企业不怕钱的时候才面临真正的考验?什么是成功的诅咒?为什么说完美意味着定局,而定局意味着终结?为什么说乒乓球和高尔夫球可以代表企业成长过程中的两个不同阶段?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成功的诅咒。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刚才我们讲到这个话题,就是所谓的“大楼法则”。我们发现很多企业呢,当它在开始为自己的公司要买一块地盖一座非常漂亮的大楼,老板办公室恨不得要有三五百平米的时候,当这大楼落成,也是这个公司走向衰弱的一个表征性的时刻。当然这本书《帕金森法则》提到所谓的“大楼法则”呢,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不讲这貌似玩笑的一种结论,我们去思考一下它背后有什么机理?按道理说,一个公司如果它开始这样花钱盖自己大楼的时候,它应该是现金流非常充沛。我们常常发现呢,现在有很多的企业是因为公司账上现金太多而带来的问题,我跟你举个例子,我们可以观察一下,你看中信泰富,中信泰富最近搞的很大的一件事情,最后弄到龙老先生60多岁了最后还…… 吴伯凡:白发苍苍,最后可能有牢狱之灾是吧? 梁冬:啊!我们不讲有没有牢狱之灾了,总而言之他怎么会亏了这么多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以前他账上有太多的现金,他现金很多,放在那儿也不知道干嘛。股东就会问你,你这钱拿着干嘛呢?而且你不能增值的话,它会影响到公司所谓的投资回报率,或者每股净资产回报率。所以为了能把这个钱拿去生钱能花掉它呢,他于是跑去……公司嘛,这是个公司行为,当时也是中信泰富的公司行为,公司呢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于是去买澳洲货币,甚至去买了很多可能跟它相关的权证呀,一些衍生的金融产品啊这样子,最后才带来这个问题。这样我想起你以前说过的那句话:多余的钱最后只能做成了多余的事。 吴伯凡:在这本书里他说的表述的更精确地说,某个机构无懈可击的规划设计,正是它解体的象征,完美意味着定局,而定局又意味着终结。怎么来理解这种东西呢?歌德的《浮士德》里有一个场景它一句著名的台词:“好美呀你停下来吧”!然后这个人就死了,人总有一种贪婪的一种愿望,总是希望把一种东西做到完美,而且让它定格,让它永垂不朽,是吧!永垂不朽这个词很不吉祥是吧,永垂不朽本来的意思就是永远留下来不朽,这就是完美,那就意味着真的要永垂不朽了。 梁冬:所以当一个人开始动心思要给自己的公司盖一个完美的大楼,当一个人开始在想如何写自己的自传,如何呢为自己的人生注入某种的标准,另到自己的整个人生发展的符合他所理解的某种道理,甚至开始总结人生成功的三大定律,失败的五大规则。 吴伯凡:开始给自己写墓志铭了,其实是。 梁冬:那实际上是某种程度上的墓志铭。 吴伯凡:对,是意味着好像事情都已经完结了,完结了就没有你那些事了,就是好多公司,这叫什么成功的悖论也好,还是成功的诅咒也好,什么叫成功的诅咒?就是你取得一个成功以后,这个成功里头都包含着某种诅咒的成分,你呢你要及时地从这个地方撤离重新开始,就是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很多公司就是因为被这个成功的逻辑拉上去,拉到顶点,然后就滑到低谷是吧,这个顶点的时候,就你要不断地要消解你的成功的逻辑,天时、地利是吧。 梁冬:那我想起中国古代一个非常著名的一个大富豪叫范蠡--陶朱公,他是一次又一次地创造财富,但是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钱主动分给大家。 吴伯凡:功成身退。 梁冬:然后再重新创业,从零开始,再创造一个再分给大家,再创业……他好像经历了三到四次这样的经历了,那我们以前看到故事的时候呢,只是认为他好聪明,他好潇洒。他好潇洒,但其实呢,很可能是那个时候的古人呢,他们从哲学意味上明白了所有的成功,都是埋伏着成功的诅咒。 吴伯凡:《道德经》里讲“功成而不居”啊,“君子有而不恃”,“恃”就是有恃无恐的“恃”,就是有他而不靠他是吧,“养而不宰”,就是说养他但不主宰他,就是《道德经》里讲的。我觉得背后可能有一个密码就是说你不要被那个成功的诅咒…… 梁冬:所诅咒到了。 吴伯凡:诅咒到了,哈哈哈,对。 梁冬:所以这个事情再次感觉到了智慧的重要性,我最近有个体会,我们可以稍微把这个话题说远一点,讲讲题外话,我最近呢接触到好多的老先生,这些老先生呢有80岁,90岁的老医生,医生除了自己经历那么多年,作为一个医生看病,看了很多人的病,生老病死。所以这些老先生就给我讲一句话,他说啊,《道德经》讲的东西真的是对的,所有最糟糕的事情,它都蕴含着一种生的力量,所有最漂亮的事情,它都意味着一种覆灭。所以叫冬至和夏至,你看那个中国文化里面冬至这一天,一定呢要吃一些清凉的东西,而夏至那一天呢要吃一些补的东西。夏至是最热的那一天,中医那天徐文兵跟我讲,他说因为呢在冬至这一天呢,叫“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它其实是开始热了,夏至那一天呢,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开始凉了。所以就是说在这个中国黄老之术,《黄帝内经》、老子《道德经》里边他们总是在跟我们讲这样的东西,总是在跟我们讲事物的原还、轮回的发展。所以我常常会觉得说,如果你身边有一些朋友,他如果落难的的时候,其实呢你应该给他施以援手:有些人现在正在风光非常成就的时候,其实你应该稍微的跟他有一点点距离。 吴伯凡:在古代罗马有一个仪式,就是得胜回朝的将军啊,就要给他发一个勋章,发勋章的时候,他要由一个伤兵拄着拐杖就走到他面前,“啪啪”给他两耳光,然后再给他勋章,这是一个什么意思呢?第一个提醒你,你的这个勋章是“一将功臣万骨枯”,是他们流血流汗拼命得来的;第二提醒你这个其实并不算什么东西,你记住这个勋章里头也许就有成功的诅咒,你把这里头那种杀机、这些凶气给它去掉了,这实际上成功里面都有这种杀机的。 梁冬:所以呀老吴啊,你刚才举的这个古罗马故事啊,再次我们相信每一个民族都有古老的伟大智慧,而这智慧并不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也不随着金融海啸的出现呢,而让它没有价值,它永远在那里,是吧。 吴伯凡:拿破仑说,大炮的发明并不能证明恺撒的不伟大,恺撒的伟大在哪里头?他是超越了这种技术呀,那些工具呀这个层面的东西,他是一种智慧的东西,超越时空这种智慧的东西。 梁冬:你这句话,再次提醒了收音机听众朋友不要太贪迷于技术的变革,总以为技术可以改变世界。技术也许能改变世界,但技术不能改变道理,也不能改变人性啊。说回来,我们刚才讲到了这个话题就是说很多的企业为什么要盖这个楼呢?是因为它有太多足够的钱,也不知道该花到哪里,于是盖了楼。反过来看,当一个企业没有钱的时候,其实按照这个逻辑,里面肯定有它的好处嘛,一个企业如果没有钱的时候,它有什么? 吴伯凡:有一个企业家说过,大家都以为企业没钱的时候是最难过的时候,实际上是有钱的时候是最难过的,两种难过,怎么讲呢?企业没钱的时候,它有什么?有目标,有锐气,有一种进取心。 梁冬:啊,有梦想。 吴伯凡:如果是有钱以后往往就目标迷离了,看这儿也是目标,看那儿也是目标,因为我手里面有资源嘛,什么都好像是我的,是吧?再一个就是锐气,不知不觉,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你可能不承认你的锐气开始再消解;第三个呢,就是你的所谓的创业精神吧,就是那个企业只有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样一种情景下有的那种精神状态你没有了。有个比喻,他把它比喻成打乒乓球和打高尔夫球是吧,企业没钱的时候,它就要解决问题嘛,一个一个难题过来要挡啊挡啊,就是那个容不得你去思考是吧?反而目标是比较清晰的,这个目标就是要把这个问题…… 梁冬:这个目标就是解决问题。 吴伯凡:对,但是呢,一旦是有了钱了,就是哪个目标是什么?目标就是有了钱,有了钱干什么?反而没有目标了,这个就是些多余的目标或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目标,你在没钱的时候你在掂量,说这个东西跟我的资源跟我的能力能不能匹配,我如何最大限度地调用我已有的这种资源,来达到我的目标。这个时候如果你有钱了的话…… 梁冬:你的标准反而不清晰了! 吴伯凡:对,《菜根谭》里头有一句话“不可乘喜(快)而多事”,就是不可能趁你高兴的时候多事,但人有时候真的是乘喜,常常乘喜。 梁冬:广东话里头有句俗语呀,叫做妖风莫塞准(音)。什么意思呢?就是这个风是顺风的时候,你不能给他拉的很满,把这个风都用尽了,所有的好事就想趁着这段时间全部给它用了,所有的好事都要把它做了,高兴的事是吧,房子也换了,车子也换了,老婆也换,这种事情……哈哈,不是好事。 吴伯凡:做满了,这些成功的诅咒就开始,瓶子里藏着的妖怪就可能出来了。 梁冬:这个话题谈着谈着就又太有点意识形态和哲学化了,这两个文人就有的时候容易这样的啊。我们还是把主题拉回来,还是讲到这个企业盖大楼这个事情。我们刚才聊到这个企业之所以有时间、有精力、有能力盖一个漂亮的大楼,还是因为不差钱嘛。不差钱无非是两种原因来的,第一上市融的资,第二呢公司业务很好,这个钱那现金流就很多。于是呢多余的钱花了做了多余的事情,就像刚才伯凡跟我们举的例子,那个企业家说的,差钱的时候有差钱的难,不差钱的时候有钱的时候有不差钱的难。刚才我们只聊到了前半段,后半段呢,被我打断了,我想重新拉回来。伯凡,他当时怎么一个意思来着,不差钱怎么个难法? 吴伯凡:差钱的时候,他难是有形的,你能感觉到的,不差钱的时候是真正考验你的智力的时候。在没有明确目标,没有明确的那些外界刺激的时候,你还要主动地去做事情,从打乒乓球变成打高尔夫球。乒乓球是你两个人对打,高尔夫球也是在对打,他不是正面的,就是面对面地这样一个…… 梁冬:对抗。 吴伯凡:不是一种玩法,面对面对抗的时候,这样才考验你的智力你的真正的功力在哪里头,所以不差钱的时候,他甚至是比差钱的时候更难,作为企业来说,也是有一个上半场和下半场的问题。 梁冬:对,如何才能体现人生的上半场和下半场? 吴伯凡:上半场的企业呢就是上半场它挣到了钱,下半场是如何花钱。这个花钱是在经营里头,如何去真正把它投向最有成长性的那些领域,而不去干那些不着边的与正事无关的那些事情,你乘喜而多事,你刚刚盖起了很好的一栋楼,它突然一下子失火了怎么办?是吧。 梁冬:对。突然从楼上掉下来个人出来怎么办?是吧,失完火之后发现被《财经》杂志深深地往里挖,中间有那么多的故事该怎么办? 吴伯凡:唉,所以不差钱的时候真的是一种诅咒。而企业这个所谓的办公大楼法则是吧,实际它讲的就是不差钱的法则。 梁冬:对。如何应对不差钱的法则是吧?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其实觉得说世间万事万物总是相联系的,有些朋友不见得自己在做公司,但是你没有想过当你不差这个的时候,你又差了什么?当你不差女朋友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当你不差钱的时候该怎么办?当你不差机会的时候该怎么办?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对我们回到最开始,我们的发心,我们的价值观的一次重新的考验。这也再一次印证了一个很有趣的观点,不管你做什么事情,你最后都要不断地问自己:我到底从哪里来?在哪里?要到哪里去? 吴伯凡: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梁冬:是的,好了,感谢大家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期节目时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