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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6.98]第四集
[00:49.48]胡八一胖子和燕子三人用皮馄钝套住了一只黄皮子并带回了小木屋，
[00:58.18]正当他们对自己的胜利成果沾沾自喜时，
[01:02.27]屋外突然间响起一阵敲门声，
[01:06.43]一个刺耳的哭泣声随风传来~
[01:17.54]我们正夜审“黄仙姑”，
[01:20.74]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急忙起身开门，
[01:27.00]然而小木屋外一片空寂，
[01:30.05]悲风怒嚎，象是被打入幽冥的怨魂在恸哭抽泣，
[01:40.92]被狂风一吹，断断续续地飘荡在空中，徘徊不散。
[01:49.81]但我明明可以感觉到，绝不是风声作怪，
[01:53.65]天空中在传递着一种不详的信号，
[01:57.70]那是从位于上风口的黄皮子坟附近传来的哭声，
[02:06.70]我心中暗自发狠，
[02:10.19]看来这“黄仙姑”果然不简单，
[02:15.28]也许这个夜晚不会太平，黄皮子们一定要来作祟了，
[02:23.93]也省得让胡爷我明天再上山下套了，
[02:30.66]正好就在这林场里给它们来个一网打尽，
[02:35.09]全剥了皮子换成他娘的好烟好酒。
[02:42.36]燕子也跟在我身后出门来看，
[02:46.50]她一低头，发现雪地上有东西，
[02:49.98]我回头看去，只见门前的地上，
[02:54.87]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只破瓷碗，碗中装了几粒黄豆，
[03:00.89]那豆子亮汪汪的不同寻常，我们大为奇怪，
[03:06.63]就把破碗端回屋中，碗中几粒“黄豆”被油灯的光芒一照，
[03:15.58]更是金光灿烂夺人二目，这才发现不是黄豆，是五粒金豆子埃
[03:28.69]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03:31.41]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03:33.46]难道是黄皮子们想用金豆子赎这只“黄仙姑”回去？
[03:40.02]胖子见钱眼开，赶紧把屋门关上，
[03:43.77]捡起金豆子来就用牙去咬，那时候他根本不懂怎么鉴别黄金，
[03:49.98]只不过这金光耀眼的真金放在面前，
[03:53.02]难免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好了。
[03:57.65]我连忙把他的手按住，
[04:01.19]这些金豆子成色不对，小心被黄皮子投了毒，
[04:09.45]我再仔细一看，碗中金豆子共有六粒，
[04:16.63]大小相差无几，但形状有异，并不规则，
[04:22.96]可能是从什么地方硬抠下来的，
[04:26.34]还有那装金豆子的破瓷碗，
[04:29.58]象是有些年代的古物了，
[04:33.32]边缘破损处有半个鬼头的青色花纹，
[04:39.64]将碗端到鼻端轻轻一闻，有股尸臭令人做呕。
[04:50.30]连金子带破瓷碗，八成都是古墓里的陪葬品，
[04:57.61]我们开门之后虽然没见到黄皮子的踪影，
[05:02.16]但这情形再明显不过了，那些小家伙，
[05:09.23]想用金豆子换回被我们捉住的“黄仙姑”，
[05:17.59]这件事想想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05:22.89]深山老林中的黄皮子还真成了精不成？
[05:28.10]连拿金豆子换命的事都懂。
[05:33.93]燕子有点害怕了，
[05:36.56]不如拿了金子就把“黄仙姑”放了吧，
[05:44.97]要不然让黄皮子缠上了，咱们谁也别想消停。
[05:52.25]胖子却大大地不以为然：“这年月连黄皮子都学会这套鬼把戏了，
[06:04.35]竟然想用糖衣炮弹腐蚀咱们钢铁般的毅志，
[06:12.12]做它娘的清秋大梦，想得倒美。
[06:17.11]金子我看咱们就没收了，母黄鼠狼子照样不放，
[06:26.16]我正打算明天上山把黄皮子坟的老窝端了，
[06:33.22]顺便给它们来个满门抄斩，以绝后患，
[06:39.45]说不定咱们还能找到更多黄金。”
[06:44.79]我点头同意，套一只黄皮子没过够瘾，
[06:53.87]明天还要接着干，三人正商议间，
[07:02.13]屋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07:05.22]我们头皮真有点发麻了，但那时候就是不信邪，
[07:11.29]各抄家伙准备打黄皮子，但开门一看，
[07:18.51]来的却不是旁人，而是跟我一起插队的另外三个知青，
[07:25.78]两男一女，冯建设、陈抗美，王绢。
[07:33.11]这三个知青本来是留守在屯子里看家的，
[07:38.75]大半夜来到林场肯定是出事了，
[07:42.20]我赶紧把他们拉进屋里，
[07:43.82]让他们上火炕取暖，胖子多长了个心眼儿，
[07:49.15]伸手去摸王娟的屁股，把王娟吓得从炕上直接跳到地下，
[07:54.68]我赶紧替胖子解释：“误会、误会，
[07:59.26]他担心你们是黄皮子变的，所以才摸摸你们长没长尾巴。”
[08:07.92]冯建设、王娟等三人都没听懂什么意思，
[08:11.97]我也顾不上再做解释，忙问他们为何连夜赶来林场，
[08:18.04]难道是屯子里出了事？
[08:19.88]还是进山围猎的那些猎户遇到危险了？
[08:24.52]冯建设没再耽搁，立刻把事情原由说了出来，
[08:31.90]原来看守林场的敲山老头的孙女从小有抽羊角风的毛病，
[08:42.13]最近病情开始加重了，敲山老头为了给她治病，
[08:48.09]就想进山猎杀人熊，取活熊的熊胆入药，
[08:54.48]据说对治抽风有神效。这老头平时不仅脾气倔，
[09:01.51]主意也很正，悄没声地谁也没告诉，
[09:05.50]自己偷偷准备就绪，就带着孙女去捉人熊，
[09:11.25]结果他岁数太大了，比不得从前，没等他找着人熊，
[09:17.99]就先把自己掉进了雪窝子，等他孙女回去找人帮忙，
[09:22.77]带着大伙找到他，敲山老头已经完了。
[09:29.79]老支书怕去林场换班的人没见着敲山老头，
[09:36.62]会进山到处乱找遇到危险，
[09:40.76]屯子里已经没有能赶夜路的青壮年了，
[09:45.09]好在从屯子到林场这段路还算太平，
[09:50.54]路途也熟，便连夜让三个知青带了条猎狗来林场通知情况，
[09:59.83]顺便叮嘱我们绝不能进山，敲山老头死于非命，
[10:07.35]大队猎人还在深山里“赶冬荒”，
[10:11.69]现在屯子里已经够乱的了，
[10:14.96]林场这边可不能再出事了。
[10:19.90]敲山老汉是屯子里元老辈的人物，
[10:23.74]从年轻时他就在深山里打猎，
[10:27.13]我在山里插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10:29.88]时常受他照顾，听闻噩讯传来，
[10:35.93]心里很不是滋味，随便跟冯建设等人聊了几句，
[10:42.71]因为看天气变化，可能很快还会有场大雪，
[10:46.90]他们便没多停留，通了讯息，
[10:49.99]就立刻返回屯子去了。
[10:54.02]送走三个知青，我就开始在心里盘算，
[11:01.02]东北人熊的熊胆被称为“东胆”，
[11:06.50]与“云胆”并列为双璧，
[11:10.64]而且只有人熊的“东胆”才能医治抽风，
[11:16.31]“黑瞎子”的熊胆则是下品不顶用，
[11:21.69]敲山老汉为了找东胆把命搭了进去，
[11:26.48]如果没有“东胆”，他孙女画眉的抽风怕是没治了，
[11:31.66]我现在一穷二白帮不上他们别的忙，
[11:35.67]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去团山子捉人熊取胆。
[11:45.46]不仅是我有这个念头，胖子和燕子也都动了心，
[11:51.14]三人一拍即合，十八九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11:55.95]更没什么顾虑，当下便合计着怎么行动。
[12:02.18]实际上人熊的学名，称作“羆”，
[12:09.70]与熊不同，“羆”遍体毛色黄白，
[12:15.30]不仅脖子长，后肢也比普通的黑瞎子较高，
[12:19.18]力大无穷，一人粗细的老树说拔起来就能给拔起来，
[12:25.04]遇到人便人立而起穷追猛扑，而且姿态五官似人，
[12:34.66]性猛力强，可以掠取牛马而食，
[12:39.84]所以叫做“人熊”，山里的猎人轻易不敢招惹人熊，
[12:47.80]更别说打主意去猎熊了，但人熊并非捉不得，
[12:55.68]只是要冒的风险极大，一个环节出了岔子就会把命搭上，
[13:03.08]因为人熊这种猛兽膘肥体壮，
[13:07.27]皮糙肉厚，即使弹丸洞胸穿腹，
[13:11.71]血流肠出，它尚且能够掘出泥土松脂塞住伤口，
[13:18.44]继而奋力伤人致命，所以即使槍法精湛，
[13:25.76]火器犀利，也绝难以力取之。
[13:32.77]有言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
[13:40.95]自古以来，有许多猎人们猎杀人熊的传说，
[13:45.98]大多是以智取胜，其中流传最广的一则，
[13:53.10]约略是说那人熊喜欢以千年大树的树洞为穴，
[14:00.28]空树洞里气热熏蒸，冰雪消融，
[14:06.15]人熊吃饱了就坐在其中，猎人们找到熊洞，
[14:11.62]就从树洞处投入木块，人熊性蠢，见有木块落下，
[14:19.35]就会伸手接住，垫坐在屁股底下，
[14:23.32]随着木块越投越多，人熊便随捡随垫，
[14:29.21]越坐越高，待到人熊坐的位置与树洞口平行的时候，
[14:36.73]猎人们瞅准机会，以开山大斧猛斩其头，
[14:41.02]或从古树的缝隙中以矛攒刺毙之。
[14:50.85]以前屯子里有个经验丰富的猎手，
[14:55.30]他在山中遇到人熊渡河，便潜伏起来窥视，
[15:00.80]过河的是一只巨大的母人熊，带着两只小人熊，
[15:04.72]母人熊先把一只崽子顶在头上赴水渡河，
[15:09.87]游上岸后它怕小人熊乱跑，就用大石头把熊崽子压住，
[15:16.00]然后掉回去接另外一只熊崽子，
[15:20.34]潜伏着的猎人趁此机会把被石头压住的小人熊捉走了，
[15:25.90]母人熊暴怒如雷，在河对岸把另一只小熊崽子拉住两条腿一撕两半，
[15:33.18]其生性之既猛且蠢，由此可见一斑。
[15:41.28]这些传说我们进山后都没少听说，
[15:48.90]但传说终归是传说，若是当真按此施为，
[15:54.98]未必管用，况且团山子上的人熊都有固定的习性，
[16:00.37]它们绝不会下山过河来林场附近出没，
[16:04.89]只是在岭深林密处活动，我们商量了几套办法，
[16:12.00]似乎都行不通，正焦躁间，
[16:17.25]燕子一拍装着黄米面黏豆包的大缸
[16:26.52]“我说怎么敲山老头整了这老些豆包，
[16:34.15]原来他是想用黏豆包捉人熊，
[16:40.36]这种办法好多年没用了，也不知还好不好使。”
[16:47.99]我和胖子茫然不解，待得燕子对我们解释清楚，
[16:54.28]我们都觉得用黏斗包猎杀人熊这办法不错，
[17:04.07]不过虽然可行，可这毕竟是一个很古老也很危险的办法，
[17:10.35]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17:17.35]夜间套黄皮子的时候，曾听到团山子里有人熊的吼声，
[17:25.57]这样就免去了许多麻烦，已经能够大致上判断出熊洞的方位，
[17:33.90]捉人熊取东胆，这勾当绝对够刺激，
[17:40.91]而且东能治敲山老汉孙女的病，
[17:45.64]两只熊掌一身熊肉拿到供销社，
[17:51.63]能顶我和胖子大半年的工分，
[17:56.88]那时候我们一天才赚五工分，折合成人民币大约是一毛五，
[18:04.75]累死累活干几个月下来，
[18:07.38]连一张回家探亲的车票都买不起，
[18:11.10]无论从何方考虑，都是绝对值得冒险干一票的。
[18:20.81]我和胖子这伙在深山老林中插队的知青，
[18:27.69]每天的生活简单概况起来就是：“抬头看木头，
[18:35.63]低头看石头，啃着冷窝头，想着热炕头。”
[18:43.65]巴不得找些新鲜刺激的事情来做，
[18:49.18]这回有借口名正言顺地去山上猎人熊，
[18:55.91]都兴奋得睡不着了，反正天也快亮了，
[19:02.44]便在屋里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
[19:07.28]天一放亮，我们就带上一口袋敲山老汉用剩下的黄米面黏豆包，
[19:14.90]还找了几根桦木套筒，这东西就是一段段掏空的圆木筒子，
[19:22.35]外加一把筏木的长柄斧头，这些都是猎杀人熊的必备工具，
[19:29.97]相比之下，猎槍到显得有些多余了，
[19:34.60]不过为了提防团山子还有别的猛兽，
[19:39.69]猎槍猎叉还是不能离身。
[19:44.38]到天亮为止，没见黄皮子再来闹腾，
[19:52.27]但把“黄仙姑”锁在小木屋里，
[19:56.12]说不定就让它逃了，
[19:59.30]于是胖子找了个筏木工人曾经用来装松鼠的木笼子，
[20:04.39]把“黄仙姑”用铁丝捆扎，麻瓜堵嘴、黄腊灌肛，
[20:12.80]装到笼子里面负在背后带了，
[20:17.09]等割了熊掌，掏了“东胆”，
[20:19.53]一发拎到合作社结算，换成好吃的好喝的。
[20:27.60]夜里一夜没下雪，但残雪未消，
[20:34.66]被早上的陽光一照，山上山下一派银妆素裹，
[20:43.13]人熊最爱吃黏豆包，我们既然带了许多黏豆包，
[20:50.62]也就不必再同昨夜那般担心在林中直接撞上人熊，
[20:57.90]三人过河后仍然是走上“黄皮子坟”，去寻找山上的熊洞。
[21:08.40]一路上攀岩过沟，越走林子越密，
[21:12.58]打后半晌开始，
[21:13.84]天色变得灰蒙蒙的，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雪了，
[21:20.57]燕子天生心热如火，既然东胆能治病救人，
[21:26.83]那还有啥好说的，整呗，可是她毕竟是在山里长大的，
[21:33.37]历来知道人熊的厉害，见我和胖子二人浑不在乎，
[21:39.80]不免有些奇怪地问我难道不怕人熊吗？
[21:45.46]我趁机胡吹，人熊有什么可怕？
[21:51.26]咱们这么老多人，
[21:54.05]咱就铁了心跟他干上了，看最后谁把谁练趴下。
[22:00.93]胖子听我在前面对燕子轮开了吹，
[22:06.02]就趁机挖苦我，
[22:08.50]他对胖子（口误应是燕子）说：“甭听他胡掰，
[22:13.13]昨天套了只黄皮子，
[22:15.52]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22:18.22]都整到支援世界革命的高度上去了。”
[22:25.84]我正待反唇相讥，可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一株参天大树脚下，
[22:34.68]这株老树怕有不下千年的树龄了，亭亭如盖，
[22:41.68]大可蔽牛，但树已经枯死了，
[22:46.92]树身上露出好大一个窟窿，里面冒出阵阵黑气，
[22:53.64]木笼中的“黄仙姑”也在这时变得异常焦躁不安，
[23:00.07]好象受了极大的惊吓，我心想这窟窿能装进头大牯牛了，
[23:13.24]十有八九便是熊洞，我们昨天半夜套黄皮子时，
[23:20.33]听的人熊的咆哮声，那十有八九就是从这传出来的。
[23:26.63]我们三人立刻停下脚步，抖擞精神准备猎熊，
[23:32.91]但停步细观，只见那石壑树隙间，
[23:43.15]堆满了肥嫩厚大的松茸，遍布着叫不出名目的各方奇花异果，
[23:52.00]并且没有熊洞那股搔哄哄的气味，
[23:56.91]这就怪了，如果不是熊洞，
[24:02.28]那树洞下究竟底是什么呢？